2008年10月27日星期一

交友8的笑料,读书杂记

今天收到一封邮件让我笑背气了。内容如下:

Hi XXXXX,

This is zh10246 from jiaoyou8. I am not sure whether you can see this email or not. If you see it please email back. Thanks,
I am not a senior member too.

邮件同时发给十几个域名不同,名字相同的收件人。就像这样:XXXX@yahoo.com, gmail.com,sina.com, hotmail.com.....  哈哈,原来世界上的王徽真的很多啊,高级了一点的是,没用 diamond five的昵称。

 哎,zh10246 同学,赶紧去把高级会员费给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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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和YC聊起胡适的问题和主义,就从图书馆里淘出胡适文集来读,有一些触动和感想,零零散散记录一下。

1. 胡适刚到康奈尔的时候,选的是农科,一开始就要把四百种苹果分门别类,学得很吃力,且无太大兴趣,学了一年放弃,转修英国文学和哲学,到了哥大以后又辅修汉学,博士论文写的是中国哲学史纲,这也是基于他个人的文化背景。后来他到处演讲告诫青年,选修科目应该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不要以社会时尚或社会国家的需要为标准。 记得以前和同学讨论过,在现阶段,我们的背景,以文史哲为主业是一件相当奢侈的事情,放在以前,都是贵族子弟,衣食无忧时,才专研文学和哲学。当时五四一代,大背景也是实用主义为先,很多人弃文从医,从农。

2.胡适对他的导师杜威甚为推崇,杜威的多谈科学少谈宗教理论,更接近“Instrumentalism”机具主义的思想方式对胡适影响深远,可能也是胡适后来提出“多谈些问题,少谈些主义”的思想源泉。我想像着最早一批留洋的中国学生,总是穿着长袍马褂,身材瘦小,在西方学者眼里肯定也显得颇为异类。杜威当时并不了解胡适的课题,对他的中国哲学研究也不甚了解。也是到了后来,才很高兴有胡适这样一个弟子。看来导师可能很有名,但是对你的研究课题却并不见得会了解。

3. 胡适做学生时喜欢到处演讲,提到演讲对个人的助益非常大,引导你对一个课题深入探讨,提出问题并自圆其说,也就是自我逻辑化的过程。

3.  英文的idealism原来就是中文翻译的唯心主义,而不是理想主义,这样说来,我们以前政治课本里的所谓“西方唯心主义观点”也就是 Idealism,是被故意曲解和赋予歧义的了。


2008年9月29日星期一

哭泣的marvin

前两天,上中文课的时候,十七八个五六岁的小孩正在跟我学拼音,5岁的marvin忽然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我被吓到了,要知道长这么大,我最怕的事之一就是小孩哭,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连忙跑过去问怎么了,他不理我,伏在桌子上一个劲地抽泣,坐在他旁边的kenny是他哥哥,跟我说,marvin觉得自己学得慢,跟不上我们的速度,就难过得哭了。

我用手摸他的头,一直说:“别哭别哭,你写得很好了,慢慢来。” 可是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哭得更厉害了,似乎我越要安慰,他就哭得越伤心。这时我看他的作业本,拿着红笔,一边把他写得字一个一个打钩,一边说:“你真的写得很好呀。” 他仍然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

这时全班的孩子都停下来,安静地看着我们,我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接着上课,让marvin接着自己哭下去,寄望于他看我不理睬他,然后自己慢慢停下来。一个是暂停上课,陪着他一直到他停止哭泣。我决定中断上课,一直陪着他,一边不停地摸着他的头,过了几分钟,他抽泣声慢慢变小了,我才开始继续上课。没过多久,坐在她后面一个四岁大的小女孩也哭了起来,我赶过去一问,原来是因为没有带书。我连忙又去拿了一本新书给她。又上了没多久,另一个小女孩又因为从椅子上摔到地上而大哭。整个上课时间,我就像个消防员兼老师兼保育员兼孩子王。为四处救火疲于奔命,一节课下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以大人的逻辑来看,为这么点小事,有什么可值得哭的。我记得以前路上摔跤,就嚎啕大哭,大人跟过来,口中呵斥两句哄两句,要是还接着哭,就丢一边不理了。说:越关注越哭得厉害,小孩丢在一边,自己就慢慢不哭了。时间久了,孩子跌倒也不会哭了,因为知道没有作用,爸爸不会来抱自己,于是学会了跌倒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继续走路,继续玩耍。大人说,看,小孩懂事了,强壮了。

可我总觉得,这里面,好像总少了那么点东西。比如,爱呢。

大人都健忘,自己长大了,就忘了自己小时候也曾同样为了芝麻绿豆的小事哭鼻子,忘了自己也曾渴望在难过的时候有人拍拍自己的脑袋,忘了也曾软弱地渴望过妈妈温暖的怀抱。

在孩子需要的时候,不给予足够的关注和爱护,他们慢慢学会的,是把自己的心深藏起来,把自己的伤痛深藏起来。他们缺少的,是安全感,是一种知道自己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会被抱着,哄着,保护着的这样一种安全感,这种感觉会让他们安定,可以无所畏惧地去对抗外面冰冷的世界。

由于大人的冷漠而慢慢学会不哭泣孩子,到底是学会了坚强冷静,还是忘记了爱和被爱?

2008年9月28日星期日

关于假冒伪劣

小撮关于有机化学的问题论述得精彩,我转过来贴在下面。

1、“资本来到人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不择手段地追求利润是资本的本性。同样,“权力来到人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也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不择手段地寻求自我扩张是权力的本性。一个赤裸裸追逐利润、除此之外别无价值的社会,如果与一个赤裸裸垄断权力除此之外别无制约的社会叠加在一起,这样一个怪胎,无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发生,都不足以骇人听闻。

2、很多出过几次国的中国城市人,在领略了国外高昂的日常生活费用之后,回过头来沾沾自喜地颂赞“物美价廉”的中国城市生活,认为自己的小康生活“足以让西方发达国家艳羡”。奶粉事件不费吹灰之力戳穿了这张“幸福的中国人”假面。所谓的“物美价廉”,不过是建立在极低的农副产品价格和劳动力价格的基础上,不过是一部分人利用天然的优势,占了另一部分人便宜的结果,而另一部分人不想让占便宜的办法,便是向其价格低廉的产品注水、掺沙子、掺三聚氰胺,我想,他们这么做的时候不会感到内疚。这是你死我活的生存竞争,我可怜你,谁可怜我?这个社会已经恶化到了这样的地步,以至所有人对所有人的战争成为一种残酷的常态,劣币比良币更有竞争力成为真理,恶性的、胜之不武的竞争方式才是王道,不管黑猫白猫,逮住耗子就是好猫,就是这个意思。

3、在地沟油、注水肉、过期月饼、纸包子、苏丹红、三聚氰胺构成的淘汰机制中,中国人必将进化成生命力最顽强、百毒不侵的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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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讲一则相关小故事吧。

昨天和YC通电话,他和我说起以前认识的一个温州人,曾经专门经营假冒商品的。 什么假烟,假酒,假盐,假醋之类的,大概都没少做,不过他一直坚持地只做假冒,不做伪劣。比如说假冒茅台酒,他顶多用低等级的酒类代替,绝不掺和工业酒精,阳沟水或其他有可能对人体有害的物质。 说:会搞死人的事情,他是不做的。

我说:这真是一个有良心的假冒品商人啊!......

哎,我们什么时候对人的要求底线降到这么低了?


2008年9月22日星期一

蹉跎

本来下定决心今天开始好好读书学习,特地还温习了dp的《明天》以激励自己。结果上午上完课就在helen的撺掇下去中餐馆饱餐一顿,两个人踞着一盘回锅肉大嚼。中餐馆的老板见面就说我瘦多了,比起去年冬天。这话听起来真是悦耳动听啊,我心想,是啊,就是没常来你这,才掉了那么几斤肉。helen和我说起在北京的时候去理发店,剪的头发特别好看,还有国内的小伙子都特爱打扮,一个个油头粉面的,而在欧洲,这些年轻人都不关心自己的外表,一个个邋遢不羁。要是两种风格中和一下应该就不错。

由于吃得过饱,下午回来没多久就躺在沙发上昏睡了过去,沙发真是一个好东西啊,躺在上面睡觉顶多只算得上是小憩,罪恶感都减轻不少。结果一觉起来就过了半夜,我打开抓虾,把平时更新但是没来得及看的博客一一看完,豆瓣上的友邻推荐也没放过,看得都特仔细。这是看见国内的同学纷纷在msn上线,觉得这个世界真奇妙。


我原来那么喜欢做和别人相反的事情,或者说什么事都落后半拍。从来不赶潮流,因为就知道赶不上。以前看武侠小说的时候,我最爱看的就是某某主角被困在某个山洞,某个谷底,或者某个岛上,逃不出去,碰见某个高人,或者吃了某种灵药,仙丹,捡到一两本武功秘籍,稀里糊涂机缘巧合就练就一身绝世武功,几年后出来就是名震天下闯荡江湖。比如说,我喜欢的是杨过在活死人墓和小龙女练功,周伯通被黄药师关在桃花岛学会了左右手互博,张无忌在光明顶无意中学到九阳神功。郭靖无意中喝了梁子翁的养的蛇血...

反正关键是他们都无心插柳,就这么玩着玩着成了武林高手。羡慕死我了。我的梦想就是在某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碰到一个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他发现我原来是个骨骼清奇的武学奇才,遂决定将毕身武学传授与我... 其实这里面一个关键词是与世隔绝,然后是误打误中。

可是那么久了,武林高手不是随随便便就撞上的,神丹妙药也没看见踪影,我还是得吭哧吭哧地学着三脚猫的功夫,一边做着黄粱美梦,大半夜了,跑到这里来发些梦话。其实我就是想说,我该好好学习了。


2008年9月20日星期六

沙发

好久没来,快要自己都不认得门了。居然还有同学们三不五时过来转两圈,老来我家看长草。你们赶紧rss订阅吧,没事别大老远的来一趟,多折腾呀。

说起折腾,我还真是折腾的人才,我怎么就把豆瓣上的“我承认,我折腾”小组给退了呢,他们少了我这样的骨干分子,是多大的损失啊。光说买沙发这事,我已经下好几次决定,前后左右摇摆震荡了不下一部日本偶像剧的集数了。心一动我就上二手网站去蹲点,一般来说,稍有物美价廉的,一般很快就被人订走了。我就像赶尾市拣便宜菜的小老头,双手背着,目光如炬,下手快准狠,见到还看着顺眼的沙发就猛给人发信,打电话。

dp说逃避自我的方式是看房子,那我就是逛沙发。而且我还特乐意在网上和朋友讨论,抓住一个半夜不睡的游荡鬼YK,我就把链接一个一个发过去,征求意见。这个沙发颜色是不是太艳,和房间不配,那个是不是太短,躺在上面腿都伸不开,多咯的慌呀,这个样式是不是太老,像是从oma家继承过来的,直接out。就这样,顺便连带把品味,室内设计的心得也交流一下。靠,就卖一个二手沙发还搞得像布置新房似的。终于YK同学被我惹毛了,给我一个狗脸,不理我睡去了。

怎么买个沙发跟找个男朋友似的,没看上的吧,到处都是,看上了的吧,已经是别人的了,要不就是看上了,可是在遥不可及的另一边,一找搬运公司发现搬运费比沙发还贵,只好颓然放弃。我找呀找呀,庆幸自己逛的只是网站,不是商场。最后把买沙发这事,跟找男朋友一样,丢到中长期任务栏去了,上网,学习累了,有兴致有空就给它来个突击例行检查。

昨天,这个历史性的时刻终于到来,一个快要回国同学把她的沙发转送给我,我一见之下,正是我喜欢的那种软乎乎,可以整个身体陷在里面的沙发,长约两米,打开来就成了一张床。我当即说要了,就像那饿极的狗见了肉包子,嗖地一声就向那张沙发扑了过去。

第二天找了司机帮手,乐呵呵的,咧着嘴就往家里扛。到了一看就我和司机俩人,邻居正好都不在家,我一咬牙,就和他搬了起来,这个沙发又重又大,两个人扛实在有点勉强,事实证明无论再怎么说男女都一样,在力气活这一方面,女人确实太没战斗力了。

我气喘如牛,龇牙咧嘴,从脸部表情看,好像已经登上了月球,从实际上看,我们只往上挪了两级台阶。

我一边心惊胆战地想起friends里ross买了那张新沙发,最后裂成两截的命运。一边死命地用吃奶的力气豁出去地死扛。快要崩溃的时候,跟我隔两个门的小伙子像神一样地出现了,一只手就托起我这一头的沙发,把我给替了下来。沙发终于顺利进了家门,我长吁一口气,全身软瘫在它上面,过了好久四肢才恢复知觉,才又从月球回到了地球。

沙发占据了一个角落,也这会我正躺在上面上网呢,终于除了床之外,我家又多了一个练摊的地方。




2008年9月4日星期四

堆积

我现在房间里的摆设一直是最简单的,学生宿舍里该有的基本配备,一个钉在墙上的书架,一张写字桌,一张方桌,两张椅子,一张床,除此之外,我自己几乎就没 有添加过大的家具和摆设。房间一直很空很简单,而我也很习惯了这种空。基本是半个家徒四壁。心里还害怕它变得很满当,琳琅满目的样子。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我在柏林的第一个自己住的房子,刚搬进去时,可兴奋了,最初的几个月,拼命想办法找东西来把屋子填满。经常闲的时候在网上溜达,今天搬一个沙发,明天扛一盏立 灯,后天买一幅挂画。反正不管怎么滴,就是要像那么回事。在墙上钉钉子,门上黏挂钩。一锤一锤地敲下去。仿佛把自己的日子也一锤一锤地钉得牢靠。不断的买各种东西置于其中,仿佛生活就是这样堆积出来的。

我在想,人是不是因为自身缺乏安全感,才拼命地在自己的房子里营造出安全和温暖的气氛,把不安定的游丝稍稍固定?那天整理箱子里的杂物,我掏出一个玲珑的 手摇音乐盒,对着它看了半天,然后顺手又丢回箱子里,原来很多东西存在的意义,对你而言,只是为了在特定的时间,忽然跳出来唤醒你对过往的记忆。

后来离开柏林的时候,东西送人的送人,拍卖的拍卖,房子越来越空,然后把墙刷得比刚搬进来时还要白,打扫得比刚搬进来还 要干净。临走前的那晚,我坐在空空的房间地板上,对着白色的墙壁发呆,心想这几年,在这里生活的痕迹,原来这么容易就被抹掉覆盖了,给H打电话,手上拎着这个音乐盒,听着自己在房间里的回音,止不住的伤感。

接下来几年,就是不停地搬呀搬的,从一个地方跳到另一个地方,又从另一个地方跳到另另一个地方, 搬来搬去,东西越来越少。好几次舍不得扔的东西,最后也慢慢地变少了。两个大箱子,搬过来以后我甚至连拆开都不愿意,就一直被堆在角落。深受搬家之苦,决 定不再随便囤积东西了。不是说占有的越多,被占有的也越多吗。好几次看着ikea的目录,想买这个那个来着,然后看着空畅的房间,又打消了念头。现在实在 懒得去添加任何一件看起来不错,但其实并不需要的东西。

昨天我很想买一个沙发,YC同学说,看来你打算长久呆下去了。我心里一惊,难道我又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开始一点一点筑巢把自己包裹起来?就冲着这个念头,我就开始犹豫了。

2008年8月24日星期日

濒临灭绝

一回来,生活节奏立马又慢了下来。像被放了慢镜头,公园里打太极的伯伯婆婆们。周末两天,我一共离开这个屋子两次,一次去洗衣服,一次去把洗完的衣服拿回来。

XZ同学叫我去吃饺子,本来听见饺子二字,大脑皮层稍微兴奋了那么一下,一听是在城市的另一头,而且还有她的两个朋友,我赶紧说下次吧,而且还理直气壮地把懒作为理由。边说电话还边踱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看见吃的还够我存活两天,我拒绝的口吻越发显得坚决。

熊猫要是灭绝了,到底是应该归咎于人类对环境的破坏,还是因为本身实在太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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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最大的新闻是,DP结婚了(当然,还有奥运会结束了)。意料之外,但也是意料之中。意外是她似乎终于选择了把生活的小幸福搁在她和才华,创造力,成就这些东西之间。意料之中是,从她以前的文字里就可以看出,即便有再多的灵魂,孤寂,悲悯,顽强,向日葵这一类的词,可最终会俘虏她--一个女人的,其实还是简单得不起眼的小幸福,还是两个人手拖着手,磨磨蹭蹭地变老。几十年后,她银发苍苍,满腹经纶地走在哥大校园里时,旁边还多一个人。

还是非常喜欢她这句很周国平的话:

幸福其实往往比我们所想象的要简单很多,问题在于如果我们不把所有复杂的不幸都给探索经历一遍,不把所有该摔的跤都摔一遍,不把所有的山都给爬一遍,我们就没法相信其实山脚下的那块巴掌大的树荫下就有幸福。

她就这么撇下世界,偷偷自个幸福去了,而你们这些人,还在犹疑地看着山脚下那块巴掌大的树荫。

2008年8月22日星期五

“胖子”酒会

中午约了一个快要回国的朋友吃饭,她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你去巴黎长胖了,听得我很心酸。酷热的天气加上骑车,逛大街,睡眠不足,还晒得那么黑,都能被说长胖,我真想拿刀割肉了。我坚持相信她只是因为要回国了,沾染了国内阿姨们见面就说胖瘦的恶习,所以她只是随便挑中一个说罢了。

晚上去了一个我们学校国际博士生的酒会,前些天收到邮件通知,我一看时间正好是回到柏林以后,好久没参加过这种谁也不认识的抓瞎聚会了,而且想听听其他念博士的人痛说革命家史,就回信说参加。今天吃过饭以后,我就汲着一双夹脚拖鞋,踢踢踏踏地去了。

定在一家酒吧区的名字叫胖子(不是对我的暗示吧?)的酒吧。到了进去浏览一圈,最大的一桌肯定就是,我就过去打了招呼坐下了。旁边正好坐了一位同学院的美国姑娘,就聊了几句,她对面坐了一位留着贝克汉姆式胡子的男生,不断插话进来,和这位姑娘眉来眼去,秋波都震荡到我这边来了。

我于是自动让出,和另一位刚来的生化系印度小哥聊了起来,倾听了一番导致人体关节瘫痪的基因突变。我对面是一位研究古典德语的同学,又听他讲了托马斯,曼对古典德语的影响。然后陆陆续续跟不同的人寒暄,自我介绍,基本头三句话一定是:你叫什么,从哪来,专业是什么? 所以我很快掌握了说话另加含笑点头最省力的方法。

期间,贝克汉姆小胡子和美国姑娘同时悄悄退席。一个花白胡子喝多了两杯,缠着问我为什么中国体操队员又瘦又小,年龄看上去只有12,13岁,和大赛规定的16岁严重不符。是不是作弊?我说你看我几岁,他说25,我说你看你也猜错我3,4岁。所以你们猜中国姑娘都猜小3,4岁。他又要我猜中国金牌总数,我还真不知道,就说47吧,他说,每两小时一块金牌,你们不是人。我说他们唬的就是你,这样想你就中招了。

海喝神侃一通以后,我的酒也喝得有点高了,于是起身和大家告辞,汲着拖鞋又踢踢踏踏的回家了。风吹着我的头发,夜凉如水。

2008年8月20日星期三

回家喽

柏林少有的好天气,太阳透着玻璃灿烂地照着我的脸,地铁又空又安静。

放下东西就赶紧去学校解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然后上街逛了一圈,去超市买东西不用老盯着价格看,鲜红饱满的樱桃只卖不到巴黎一半的价钱。喝茶可以用我的大碗杯,睡我的大床,它不会我翻个身就嘎吱嘎吱叫个不停。楼底下停 着被截肢的smart小车,景物看着都很顺眼,大家说话我都听得懂...this is my quater. 俺王老三又回来了。

还是在柏林舒服啊,我在路上就想念自己的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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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 运会中国队的金牌数刷刷的往上串,把人眼都看红了。领先所有国家那么多,好像成了庄家通吃了,倒没了竞争的趣味。这次奥运会可惜一分钟也没赶上,只能每天 刷新奖牌榜,在网上看看各路八卦而已。唯一一次看了三十分钟的奥运会,是在和马铁军同学吃中餐馆的时候看的大萤幕。看见刘翔耷拉着脸退出比赛,我很难过 啊,最喜欢的中国运动型帅哥,就这样中落了。刘帅哥不要哭了,也没啥吧,我不把中国崛起的希望加在你身上,13亿减一先吧。

2008年7月31日星期四

巴黎记事(五)

巴黎的太阳真是毒辣啊,只要走在外面,汗就一直停不了。看看我的两条手臂,活活被晒成了三截色,虽然还没有变成三原色那么惨,也足以让我加深对夏天的 敬畏,开始想念柏林的冬天了。昨天晚上和蚊子大战,半夜爬起来,开灯打蚊子。唉,好久没干这种事了,让我觉得生活就是打圈圈,总有一天发生过的情景还会转 回来。

今天上课精神严重不足,老师的声音渐渐遥远变成了背景声,真想躺在空调房里,抱着被子酣睡一个下午。

明天要考试,我还在吭哧吭哧的学着恐怖的法语动词变位,是谁把法语搞得那么变态,形容词放在名词后面,名词,形容词都有阴阳性,单数复数就算了,连动词也要搞个单复数,阴阳性。我 ORZ...,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

法语老师狂喜欢乒乓球,前天说起运动爱好,提议说要在奥运到来之前,组织大家来打场乒乓球,哎呀,我运动一样不行,但是打乒乓还能撑撑场面,我决定去和她打一场,我猜另一位男同学是乒乓高手,因为他说的时候头仰得可高了,嘿嘿,倒要看看。

2008年7月27日星期日

巴黎记事(四)

不知不觉已经在这过了三个周末,周末有时间的时候,我就坐着地铁,摇摇晃晃地去这个城市各个角落去转。巴黎的老建筑保存的都很好,可以看的东西太多了。不像柏林,大战被毁掉了很多。我一般一次就去一个地方,然后就累得不行,喊着要回家了。有时候觉得好笑,以我这样游览巴黎的龟速,估计在走的时候也还有很多东西没来得及看。

今天去了拉雪兹公墓,整个墓园安静庄重,即使有游客也打破不了这里的沉静肃穆。太多艺术家作家伟人葬在这里了,我拿着地图按图索骥地一个个去拜见他们。很多名人的墓一点也不起眼,一不留神就会错过。普鲁斯特,肖邦,贝里尼,阿波利奈尔,莫里哀,拉封丹,莫里森,王尔德,这些人名一个个如雷贯耳,今天居然在一天之内可以给到这么多名人的扫墓,让我惊喜和诚惶诚恐。

名人墓前多有鲜花,所以还可以略加辨认,最喜欢普鲁斯特和王尔德的墓,墓前除了鲜花,有人还会用便笺写满字,用小石子压在墓前。而王尔德的墓最特别,墓前好几朵娇艳的黄玫瑰。墓碑上面则印有无数的红唇印,用口红写的 Je t'aime.... 看来这个风流的家伙真是深受女性的爱戴啊。其实我主要是为了看王尔德的墓来的,这个生前特立独行,放浪不羁,不容于世的家伙,非常合我胃口。嗯,死后却被人如此尊崇,真是他自己也想不到吧。

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巴黎公社的那堵围墙,看了还有机会再来一次。

2008年7月26日星期六

巴黎记事(三)法语课

来了之后几天,我就乖乖背着书包去上法语课了。

我去两个学校,第一个学校,法语女老师很年轻,漂亮时髦,耐心也超好,每次我都坐在第一排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心想要我是男生一定下课就约她去喝咖啡,然后继续盯着她看。其实法语还是好听的,尤其是她讲得时候,我就支着下巴,跟着她依依呀呀地念。上课的以学生居多,很多外国学生在上大学之前先修习一年的语言,过了语言考试以后才能申请学校,虽说一个班应该有15,16人,但一般不是每个人都天天来,所以每天大概就是10个人左右。

第二个学校应该不算学校,有点社区服务的性质,提供移民融合课程,由政府资助的给新来移民的语言课程,大家以练习说话为重点,老师也是声情并茂,热情十足。这个来上课的什么人都有,有退休的陈阿伯,餐馆打工的男生,十来岁的小男孩,还有好几个广东福建地区的大婶和阿妈。因为在华人区,所以华人移民居多。

刚开始这些大婶都不愿意开口讲话,被逼了几次以后,慢慢就也说了起来。觉得很奇妙的是,不管大家各自在社会上扮演什么角色,在这个教室里,都是老老实实做学生。 这些人平时都没有机会和他们有交集,可是现在都在用外语互相关心一些你爱什么不爱什么,周末在哪度过,还有各自的菜篮子问题。老师生动活泼,善于调动气氛,对话中间笑料不断,经常是一节课从头笑到尾。

感想是,无论是多么千差万别的学员背景,关键是看老师怎么带动课堂,如果老师有活力,有魅力,很快就都能让大家活跃起来,形成轻松友好的气氛。大家都学得很认真,大妈和大婶说得不见得好,可都在认真做笔记,我心里想,这些中年妇女们年纪这么大再出国,再学自己完全陌生的语言,确实是为难他们了,移民肯定也有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艰辛吧。下课有时也会聊两句,但是大家共同的话语少,又怕触到别人不愿提起的故事,不敢多问。

很多留学生后来都说,学语言的日子是最好的回忆,我想起学德语的时候和现在,确实是这样,日子过得简单,新鲜,直线条,轻飘飘的。

每次坐在课堂里,都想,这样的日子,不要过完。

2008年7月21日星期一

巴黎记事 (二)赶集

虽说在巴黎没赶上开奥运会,可我看这个周末流动人口量一点不比半个月后的北京逊色。昨天走在香榭丽舍大街上时,正好赶上法国的夏末大甩卖的时间,好像全世界爱好捡便宜的人民都跑到这来了,街道上拥满各色各样来自世界各个犄角旮旯的人们。

那么宽一条街道啊,好像每一寸地儿都被人填满了。处处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的(我终于有机会用上这个词了),走到哪逃不了排队,进地铁,排队,出地铁,排队。进博物馆,排队,出博物馆,排队。上厕所,排队。出厕所,还要排队。连逛个商店,都要等到一部分人出来后才能进去。在马路上稍停片刻看路标,都会马上被走在你后面的阿富汗大妈给撞上。


边走边脑袋里一直冒着一个问题,我这真是来度假的?真的不是来赶集的?

出门时还因为怕冷,顺手拿了件外套装包里,后来发现完全用不上,恨不得从身上再剥一层下来。因为人口密度大,温度气压直线上升。在那一刻,我觉得在巴黎街头,和在北京王府井基本没什么两样。

嗯,可能有点不同的是,突尼斯大爷和美国中年妇女要是不小心撞上了,大家还是彬彬有礼地互相说一声," 怕冻," 就各自走开了。没有在街头发生不文明谩骂,或者殴斗,当然了,也没有到处竖着"不准随地吐痰"的牌子。连”巴黎欢迎你“这类牌子也没有,法国人民太不够意 思了。不过看来就算你不欢迎,大家也铁了心地往里钻了。

LV的总店我路过了,目不斜视地路过了,我代表在ZD事件中被侮辱了的华人,狠狠地再抵制你们一下。嗯,这个下午,我可以自豪地说,俺非常爱国,一样法国货也没买,虽然路过每家店时,我眼角不停瞟着红色打折标签上的数字来着。


刚开始脚步还轻快,走两步,左顾右盼一下。慢慢地,脚步越来越沉,身上开始冒汗,同时发现周围的人也都在冒汗。到后来,终于经过那家著名的Sephora 香水店,我驻足一会,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兜一圈,说时迟,那时快,里面飘散出来好几股浓重的香味,混合着各种汗味体味,烤面包味,形成一种异常奇异味道。

那种五味杂陈的汗味香味扑鼻而来,一下把我镇住了。在这个炎炎夏日,我站在拥有各种名贵香水的大店门口,一霎间对香水的起源有了顿悟。这才是当年在皇宫里贵族们聚会时真实的气味啊,想当年,路易十四同学就是在混杂着这种气味的凡尔赛宫会客厅里搂着他情妇跳舞的。


每走一小段,都有一种想逃的感觉,没走几个路口,就全军崩溃,找了个地铁口遁逃了,回头一看地铁名,乔治五世。

2008年7月10日星期四

巴黎记事 (一)

换一个地方住的好处是,周围新鲜的事物让你开始更多地关注外界,并且有记录下来的欲望。

话说我就这么一个人拉着旅行箱,从柏林飞到巴黎来了。像无数次独自旅行地其中一次,有那么几个瞬间,有种深深的孤独感,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呢,哪怕在机场排队的时候有人能和我不时地对视那么一笑也好啊。接着我就要用各种惯用的强大理由说服自己,为什么不是一个人呢,我还能去哪找一个和我一样神经兮兮,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夏天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跑到巴黎来让人觉得我如此莫名奇妙呢。

---旅途---

Easyjet冗长的排队和繁琐的安全检查让人筋疲力尽,便宜的机票让他们减掉了大部分的服务,在飞机上所有食物都要另外付钱购买。我看着看不到尾的长队,感慨如今坐飞机也越来越像做长途大巴了。

唯一还能让我安慰的是一路上我都抱着pda在看电子书和听audio book,整个旅程下来,我扫了半本《长尾理论》,听了7,8个chapter的《1984》,听到winston同学抢了妹妹的巧克力跑出家门以后,就再也没见到妈妈和妹妹了。pda的电量总算差不多支持到了下飞机。

--租房子给我的人---

转租房间给我的人,据说因为夏天父母来而去换了一个比较大的房子。所以把这间房暂时租给我。我们之前在网上接触过,感觉人还不错。我来的时候他们正好去了马赛,所以没来得及照面,他把钥匙留给邻居转给我的。房间书架上还放着他的一些书,在几本法语书和城市建筑的书中,我赫然看见了那本林达的《西班牙旅行笔记》。这让我觉得异常惊喜,一下对此人充满好奇,他们过几天回来我想看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语言危机---

我住的地方交通方便,出门就是地上轻轨和地铁,跳上车就能窜到这个城市的任何角落。我发现没有gps的好处是你可以有机会不断的问路人,问人总是很好玩的,特别是你法语讲得人听不懂的时候。在机场附近还好,大家都还能用英语交流,一到市中心,路人的英语程度就直线下降,我在大学城附近,撞上一个日本学生,我讲英语,他说法语,大家比手势半天,我想用日语问来着,脑子里蹦的还全是德语。总算弄清楚路途方向以后,我才抖抖索索地说一句 阿里嘎多,果渣姨妈死,他憋了半天,居然也回了一句:歇歇!我大笑着向他摇手说再见。

2008年7月9日星期三

准备出发

马上要离开了。一堆零零碎碎大大小小的事情占据了我这两天天大部分的时间,今天下午18点的飞机,而我到现在才有时间在屋里收拾东西,看着案前一堆纸头,心里发怵。好像把以前偷懒省下的事情,一下子给找补了回来。

俺现在是一边在整理收拾,偶尔过来写几句博客,折腾了好几天了,才把各种程序,电子书,mp3之类的陆陆续续给倒腾进了PDA。这比我想象中更耗时耗力。中途曾发生:误操作导致系统删除,找汉化软件,SD卡损坏,重新安装一遍... 现在总算看上去像个样了。看来我对在路上没事可做发呆的恐惧胜过了对电脑的下载安装一系列繁琐程序的恐惧。昨天夜里,吭哧吭哧把最后几本电子书给塞了进去。至于GPS,至今还没安装成功,我看就这两天也迷路不到哪里去,在巴黎慢慢弄吧。

在mappy.fr已经事先打好了我在巴黎住所的地图,让我觉得惊喜的是,居然还有我住所的街头照片,连那栋房子和街头景物都能看得很清楚,地球确实是越来越小了。

2008年6月30日星期一

搬家(二)

如今搬离MSN Space,早上起来打开博客都觉得视界清爽宜人许多,心情大乐,于是打开后台敲一篇博客,好久没有享受在后台操作的权利了。不必每次发邮件发布博客以后,再眼巴巴地跑到博客主页上去看她老人家给我发出来没有。我刚才在这地儿兜了一圈,点啥都有效,干啥都没人审核,看看这二奶多体贴,多温顺啊,我多自由,怎能不让我起心将之扶正呢。

话说搬家,我在现实中也小搬了一回。具体来说,是我家有两张床垫,原来是叠在一起放在床上,现在我把其中一张床垫拉到房间的另一头来了,放在地上,这两天我就睡在房间的另一边,正好对着窗户,早上起来阳光就洒我一身。这会儿我就坐在这张垫子上上网,感觉挺新鲜的,像换了一个地方住似的。

我有个朋友,喜欢摆弄家里的家具和身边一切事物,没事儿就爱给家里的摆放来个乾坤大挪移,隔断时间不去,进门就又发现格局变了。她说,这样感觉常换常新,每次换完就像换个地方住一样。

我认为她这样很牛,但我是万万不会干的,我折腾自己还不够啊,还折腾家具。我顶多也就自觉换个地方睡好了。由此也看出我们俩对待事物的不同态度,平时性格也很不一样。她是对环境不爽,就要捋起袖子,着手改造环境的人。而我,对环境不爽,就收拾收拾铺盖,换个地方打混。

要是再拉大一点来说,她这样的是雄心勃勃的社会变革家,心系天下。而我,其实骨子里是退居南阳的隐士。愿意独善其身。我爱唱的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她喜吟的是,揽二桥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我是好东西看着就好,她非得要自己霸着。

究竟是她这样活得比较爽,还是我活得比较自在呢,这个没法比较,因为我们都不是对方, 我们都站在自己的价值体系里评价别人。我只能这样评价:当然是我这样活着比较爽啦,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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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blogspot里找到一个功能,可以发布博客时同时通过电邮更新另一边博客,所以我可以一举两得,住在二奶家,还能同时保有原配,却再也不受原配的颐指气使啦,哈哈。

2008年6月29日星期日

搬家

终于搬出来了。

其实真的决定了,要做的就只是换个地址那么简单,连家具都不用搬。可刚开始这一步就拖了那么久。像一场不适合的婚姻,纵使不喜欢都还咬牙死撑那么久。等到双方都筋疲力尽,趴在地上只剩喘气的份儿了,才互相看一眼,说,“要不,算了吧。”

还有一个原因是,搬到哪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很难找到一个符合我各种期许的博客供应点,所以就一直没动静。找谁结婚都有离婚的危险,那还不如将就眼前这一个了呢。

其实别看表面上看起来我那么爱折腾,骨子里是个好逸恶劳的人。在MSN Space 呆那么久,对于它各种傻逼行为和烦人广告,慢慢地也就习惯,视而不见了。到后来演变到只要它还让我发帖,其他的我也都忍了。这其实也某种程度上说明了我对生存空间的要求很低和对其忍耐的能力。

由此我觉得,要是哪天我真嫁人了,然后发现双方好像不合适,但只要满足我的最低限度要求,估计我也会因为懒得离婚办手续,一咬牙几十年就忍下来了。

人难改变的是习惯。

那么多结婚了的人都说,只要还过得下去,就将就了吧,这一将就半辈子就过去了。几十年的时间都用来忍受,抱怨,互相看不顺眼,然后天天对孩子说:“我这还不都是 为了你!”

人对生活环境的忍受能力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强,很多时候要比去改变它需要的勇气强。所以多数人过着既不满意,又不愿去改变的生活。而最可怕的是,当忍受成了习惯以后,竟然还从中找到了快感,吃出了甘味。

在还没到那么变态之前,我搬出来了。

我的旧窝在这里,喜欢考古的同学欢迎前去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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